共產特色的「家春秋」

严歌苓
第一次碰上严歌苓的作品是電影「金陵十三釵」，當然那是經過張藝謀的再演繹。
即使在未看「霜降」前也被其中一元素吸引，就是主角女学生對風姿綽約的妓女玉墨的好奇，那种成長中少女對自身 Sexsuality 的探索。

題外話
張藝謀應該是國內最 Bankable 的導演，即是說他想到的任何題材；起任那位大腕；投入多少資金，他都比同儕有更大自由度。可是他近年作品總是那樣不濟。被人用武俠片奪了奧斯卡，他才拍出點 EYE-CANDY 的刀劍片，再來是替自身貼金的「黄金甲」，千萬金元花盡，效果慘不忍睹。然后是「拾人牙慧」的南京大屠殺和戰爭片混合体，成績我覺得僅差強人意既不「史詩」也不小品。剛又看畢了小說「山楂树之恋」，之后發覺也有張藝謀的電影版，還是省點時間罷了。

霜降
从前也看過點「傷痕文学」大多數是講下鄉青年，或知識分子被關進牛棚，是共產政權下的受害者。「霜降」竟然第一次令我看到該政權下的受益階級！

霜降是從農村跑到城市，誤打誤撞進了「司令府 」做傭人的少女。小說開首並沒有明確說明時間背景（還是我大意看漏了）看了一陣：為什麼這師令府竟像巴金的「家春秋」或遠一點「紅樓夢」的賈府？父子不和、兄弟鬩牆、姑妯爭執、出牆扒灰、嫖賭飲吹..........全院幾乎沒有一個正直人。若不是文中不時出現「党路線、軍委、中央」等字句，真不知那背景就是我們無產階級專政的新中國。

當普通人在挨飢荒；年輕人下鄉不學无術；或「階級敵人」被殺頭抄家時，師令府天天通宵麻雀，杯盤狼籍，小孩子有褓姆，院中有傭人、有厨子。「有官沒職」的師令有司機，有秘書。家中常備可口可樂，有游泳池，也有大量香港和海外錄影帶。

當然，令我茅塞頓開的司令府 ，只是霜降「愛情故事」的背景。全小說的中心是霜降周旋於两位少爺間的感情發展。跟「金陵十三釵」的女學生相近，是一个來自鄉下小姑娘對自身 Sexsuality 的探索。严歌苓對於人物心理描寫有點張愛玲的影子。每句說話都有背后意义的揣測，一舉手一投足都反映着言語未能，又或者隱藏住的含意。不過霜降只是个入世未深的少女，我認這種世故的描寫並不适合。

整体而言，感情故事有點瑣碎，我還是欣賞故事背景的「司令府 」，擁有共產特色的「家春秋」，一絕。

(一看上癮，任何讀者若有「太子党」的好書請多多介紹)


后補：有网上評論，霜降中的司令府，背景借鏡於林彪大宅。剛看罷張寧 (林立果未婚妻) 的「自己寫自己」，完全沒有這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