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hotographed by Sally Mann |
女兒初生不久,太座腰部有問題,不夠氣力給女兒洗頭、洗澡,這功夫於是落在我手。久而久之,便成了我的份內工作。一直到獨女兒七、八歲,除了少數日子夜歸或外出,我都享受著這「弄瓦之樂」。
家中的電子相架中有一幀女兒肉照,大概是一歲半。她坐在嬰兒浴盤,開始有點過小了,頭髮濕透、兩頰通紅,手腳是胖得一節一節,如漲漲的蓮耦,卻是雪白的。一小手帕在水中蓋掩著重要部位。太座當年很心愛這照片,曾廣發親朋。幾年后又心中懊悔:為什麼這樣傻,將女兒裸照四處發?我倒絕不覺有何不妥,反而遺憾曾作攝影師的自己,沒如 Sally Mann 般,拍得太少女兒的裸照。
我認為一個女人,包括小女孩,最漂亮的時刻,是剛洗過熱水澡:潔白的軀身,紅粉的面頰,加上濕潤的頭髮。
還記得三、四歲間期的女兒,給她洗澡時總是最吵的:一時尖叫水調得太冷了;一時又嚷洗髮水跑進了眼;更多時是哈哈大笑我胡謅的什麼傻事。洗過澡,抹乾身體、頭髮。濕了的頭髮特別烏黑而閃亮,也是微鬈曲的。我要趕緊在她面上偷上一吻,否則她總是咯咯在笑,立即衝出大廳繼續玩她的玩具廚房,或者她看開的電現卡通。有時太座發現浴室的地面大片濕的,會哇哇大叫地邊清潔邊罵我們玩得太過份,我和女兒雙眼互望,聳肩閉咀一笑。
當然,這種日子隨着女兒漸長而總要終止。自女兒學懂洗澡后,我剩下的 Privilege 就只是給她吹乾頭髮。從小女孩變成大女孩,再變成青春少艾,我都能看到女兒剛洗過熱水澡的臉孔 (也是一副長大中漸變的臉孔),頭髮吹乾后,總要在她最潔淨的面上栽上一吻。
不過,漸長的女兒開始喜歡研究美容心得,認為頭髮不應太頻密吹乾。於是,她僅在臨睡前太晚洗澡后,才要我給她乾髮。我變成一個半下崗的工人了。大約半年前,太座要回香港逗留一個月,剛巧整段時期我要當值夜班。太座放心不下,左吩右咐女兒要怎樣照顧自己,包括要自己乾頭髮。太座外遊的結果是,女兒最終「學懂」了乾頭髮,至於她這個父親,就只能無奈地功成身退。
自浴室下崗不特止,女兒自去學年起,已進入應付大學考試的衝刺階段,大部份下課時間都躲在圖書館溫習;假期則要 Unwind 而和朋友經常外出。不少晚飯,就只剩下我和太座和電視機共處。
我明白,很快燕子將要離巢,高飛背母了。她的其中一個大學志願,更是要到別省修諗的。不過,浴室中吱吱咯咯的笑聲,將永遠留下無比溫馨的記憶。
想像一下,也覺溫韾。
ReplyDelete人總會大,你應該感到安慰才是。
祝你蛇年萬事如意。
你可以有更多時間做自己的事,或者發展其他興趣。
ReplyDelete多謝。
ReplyDelete無錯,監護人的角色可以減輕不少。
可以多做運動,重新注意一下健康。
這篇真好,情深意切,可成寫作典範!
ReplyDelete祝 2chanze 蛇年快樂,闔府安康!
多謝 laulong 兄。
ReplyDelete請容我自滿一下。文章寫后讀了幾遍,有种現代(包括感情)「背影」的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