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香港超過二十五年,每次回訪都比上班還忙:探親、飲茶、飯局、旅行、代購。想做點少小離家老大回的追思,都變成空想。直到最近終於有機會獨自上路,始能淺嚐。
因為少年時做過新聞工作,那時可說走遍香港的每寸土地,哪裡路標遷移了,差不多也逃不出我的法眼。但香港是個騎在高速列車上的城市,眨眼間已過了萬水千山。二十多年只浮光掠影地回顧過幾遍,追不上的變化令人氣屢。
新的金璧輝煌購物中心;多缐高速公路、隧道;維多利亞港變窄了,蒼海、桑田都變成了商廈,使我有客從何處來的感受。但不打緊,老人家只愛尋舊跡。當年的巴士、小巴綫大致還走着同樣的街道。電車、天星輪五十年不變。少年時留下最多足印的區域,佈景可能有些變化,但慶幸神髓還在。
標誌著成長的,可能是夜生活。不是聲色玉香,是拼棄了父母帶領,獨自或和伙伴走進充滿著神秘、市井、罪惡和誘惑的夜色街頭。霓虹燈是夜生活的標簽,由街左橫跨到街右,鬥大、鬥光的是霸氣還是生命力?《旺角卡門》很不錯,將粗鄙與市井浪漫化,攝影上,連廉價光管也不用怎麼調整色溫。
尖沙咀紀錄了多少愛情、事業的始與終。望著暮色,細説盡幼稚的夢想;淚眼中看著伊人步遠。又或者,我在「五支旗桿」下,第一次見到當年在波地上耍野的他,穿上了上班族熨貼的制服。在香港不存在深秋立樓頭,但新建的摩天大樓,變窄了的海港,絲毫不減我迎風望海的興致,腦袋在快速捜畫時有點疲累。
曾經是殖民統治地標的是半島酒店。雖然沒有華人與狗的告示,但年幼時父親拖手走過門外,總有高若天庭的感覺。然後社會富裕了,上大學時急於要扮演成年人,不時會到大酒店喝咖啡。今天,故人西辭半島樓,對仍未有參拜過的天庭,倒已經沒有半點遺憾。
英人推行「奴化教育」,我中了毒,對英式美學情有獨鍾。石灰白的十八世紀建築,飄搖著懶洋洋的棕梠,幻想戴著白底黑絲帶草帽的殖民官,在蟬叫下享受著亞細亞女傭奉上的鍚蘭茶。
榕樹頭有興致的地方,不是因為要保育、保旅遊業而企業化管理個體戶,也不是在廟街頭増建了「唐人街」式的牌坊,而是坐滿吸吮著廉價香煙,架起了二郎腿的麻甩阿伯。不明白那麼多年後,還有大批健在。可能當年能倖存於菓欄血拼的,都賺凸了天年。附近相命先生應該看懂他們的三世書。油麻地戲院上演的不再吸引麻甩阿伯,好讓他們有更空閒光陰呆在那兒,像那地老天荒的天后古廟。
旺角 旺角 旺角 |
海運大廈天台 |
舊水警總部 |
半島酒店 |
四坊街天后廟 |
油麻地果欄 |
油麻地學院 |
榕樹頭 |
(我相信大圖片的感染力,擊點照片可以放大。)
謝謝分享發人深省的圖文... 祝聖誕快樂^.^!
ReplyDelete奕山兄,
Delete大家咁話。聖誕,新年快樂。
兄臺大惜言了。交流下點發人深省嘛。
This comment has been removed by the author.
Delete嚴兄離港之年晚輩先入行, 您真係前輩黎架^.^!... 小島留不住嚴兄, 業界之憾也。
Delet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