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, October 18, 2013

花鳥蟲魚之年



何時發現自己老了?
年過半百,除了經濟上仍未有「安享晚年」的安排而擔憂,體能上,因為近年開始了經常的運動,比年輕時其實還健康。只是近視再加上近年才有的老花,眼鏡時要除,時要戴,時要換,才感覺到歲月的累積。
心境上的老態,是從最近臉書上的消息帶來。
一位在大學時不太親近的朋友,畢業後就再沒有聯絡。若不是一位赴巴黎的朋友貼上:XXX 最近因肝癌去世了。一個姓名都躲到記憶層陰暗角的友人,不知他做什麼工作,不知他遷赴海外,不知他有病然後去了。
友輩中,近年開始聽聞漸多的丁父、母憂的消息,但他們畢竟是七、八十歲的人家。衝擊我的是,XXX 是我同輩中第一個離去的。
記得女兒在十歲前,覺得任何人看似超過二十歲的都很「老」,有時說得令我們啼笑皆非。友人死了,令我懷疑,自己是否真正的步入了老「界」。
即使是同一個人,老、中、青不同時期都有不同的世界觀。心境的老化有什麼徴兆?
有句老話「三十歲前不憧憬社會主義是沒良知,三十歲後仍相信社會主義是沒腦袋」其實廣義一點,不一定是社會主義,可以是任何的理想主義,納粹主義的襁褓,也是狂熱的理想主義。
年輕人與朋輩杯酒間怒罵時政;有人選擇用文字來思考、推廣理念;或者絕食抗議、上街遊行;有人將青春貢獻在各式的「建設」運動;甚在國難當前,有人拋頭顱、灑熱血。
到最後,多少人醒覺,熱情被利用,革命被出賣,同志倒戈,爬自「萬骨枯」的勝利者在舔食民髓,你無私貢獻的民眾,原來只是自私自利和無知的羊群。
從前看過一樂評人寫道:年輕時愛搖滾樂,中年後沉迷於爵士,再老點就昇華至古典音樂了。看破紅塵的大情人在電影中會遁入佛門,熱血冷卻的志士又怎樣?世俗點的就鑚錢孔,用營商來曲線救國,直線自利;清高點的就花、鳥、蟲、魚。
那些年參與過香港關社、認祖、保釣學潮的人,幸好生在大學生還是天之驕子的歲月,槍頭一轉,不是跳進大企業,就是港英建制,今天都吃着至死方休的長俸。我經常在想,當年有份在天安門搖旗吶喊的,多少已成了上市企業的總經理、 CEO。
最近歸納出,很多執筆人,到了一定年紀,就放棄了將文章用作利劍:有人發表玩藏書票心得;有人追思當年文壇逸事,懂音樂的,比對各指揮家的長短;也有礸研古籍、古畫版本,就像晚年的錢鍾書。
在「憤靑」眼中,這很可能都是自瀆文化,不能經國濟世。但上年紀的人書讀多了,世情衝擊慣了,多數都能夠歸結到,「吶喊」與「花鳥蟲魚」都只是不同層面的自瀆:自己過癮,於世無碍。
最近多看了 Ken Follett 的歷史小說 (由他的改編電視劇開始),新讀他的舊作*序言中:
….We do not control our lives the way a chess player controls his pieces, but life is not roulette either. As usual, the truth is complicated. Mechanisms beyond our control—and sometimes beyond our understanding—determine a person's fate, yet the choices he makes have consequences, if not the consequences he anticipated.
改變命運和改造歷史也一樣吧。人事漸長方知人力有限,天意難擋。我自己有點「未老先衰」,四十時就已知天命。那幾年生活多不如意,細心追憶、分析一下前塵,發現很多「將來」,原來早已刻在童年的基石上。英語有謂: Before you knew it, It was already too late。
今天網路流行,有心的可以引經据典天天寫博文;否則也可在各式論壇匿名謾罵。看到不少人火氣十足,雖然見解可能大相逕庭,但我仍然羨慕他們靑葱的心。不過,當你知道某作者、政客、教授雖是「鶴髮」,但仍有「童心」的就要小心。他們可能只文棍、政棍、學棍的化身。
我閑來寫點文章,不慍不火,除了自瀆過癮,也算作以推延老人痴呆的鍛練,若能交上些文友就算是花紅。



*《The Modigliani Scandal》只看了小半,頗失望,是錯被 Modigliani 名字吸引。



5 comments:

  1. 其實互聯網造就了很多光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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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食得就食, 玩得就玩... 應該可以保青春, 增活力^^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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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咁樣即係延長咗靑春,縮水咗筆直,點過最尾果幾年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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